“道理我都懂……可是一定要这么绑着吗？”叶歌坐在椅子上，有些纠结地看着绑在自己身上的铁链。他现在还在刚才那个房间里，但整个人都被绑在了一张特制的椅子上，不仅手腕和脚裸的部分被椅子给拷住了，就连身体都被五花大绑了。
说起来，这几条铁链还是苏盼秋亲手给他绑上去的，不然光凭白爱理那细胳膊细腿还真做不到这种事。将他绑起来之后，少女就抱着手站在一边看着，脸上并没有流露多少同情，仿佛完全不关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“我怕你突然暴起啦……这可是很危险的实验，伤到我就不好了。”白爱理像是在测试这套装备是否牢固，用力扯了扯叶歌身上的几条铁链，在看到铁链纹丝未动之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“你不会真的想把我切片吧？”叶歌看着白爱理脸上毫不掩饰的兴奋，突然又有些不放心了。果然苏盼秋说的是对的，他不应该就这么轻易地信任这个人，搞不好待会儿就被拉去切片了。
“怎么会呢，你可没有被切片的价值。”白爱理摆了摆手，从旁边的桌子上摸过来一根灰色的针剂，“放心吧，失心者的自愈能力可是很强的，就算砍掉脑袋也不会死。”
“……”叶歌很努力地扭了扭脑袋，用求救的眼神看了苏盼秋一眼。
“我会看着她的。”苏盼秋半是安慰，半是敷衍地说道。
“可能会有点疼，你稍微忍一忍。”白爱理见叶歌做好准备了，也懒得替他消毒了，直接把针剂扎进手腕里，一点点把药剂推进去。脑袋掉了都死不了，更何况区区感染，没问题的。
一开始叶歌还没感觉到多少异常，只是觉得被扎进去的地方有点疼，同时手腕的部分微微一凉，仿佛有什么涌进了身体里。但很快，一股穿心的疼痛涌入脑海，将他的思考能力彻底剥夺。叶歌下意识地开始挣扎，却被铁链死死地绑在椅子上，差点连人带椅子翻到在地。
意识陷入混沌的最后一刻，他仅仅是看到苏盼秋走到自己面前，朝自己伸出手来。下一刻，他的意识便被疼痛所淹没，就连哀嚎的声音都听不到。
“不管看几次都会觉得这种事情太过残忍了。”苏盼秋轻轻抚摸着叶歌的脸颊，将他眼眶留下来的血泪抹掉。哪怕知道这与那天所看到的血泪并不一样，但在看到叶歌眼眶涌出鲜血的时候，她还是会感到无法掩饰的惊惧，但理智却告诉她不能逃跑。
“会么？不过打了麻药就没意义了，毕竟达成目的的方式有点取巧。”白爱理拿着记录板，笔尖刷刷地记录下新的文字，头也不抬地说道：“到这一步都还算正常，就是声音有点大……他以前没受过伤吗？”
“应该连战斗都没怎么接触过吧，不习惯痛苦也正常。”苏盼秋摇了摇头。
“掀开眼皮看看。”白爱理不置可否地说道。
“昏过去了。”苏盼秋给白爱理当过一段时间助手，对这种事情算是轻车熟路。
“那就行。我们出去吧。”白爱理抬头按了一下空调，把温度调到最低。
“你自己出去吧。我留在这里。”苏盼秋依旧站在原地，只是略显沉默地看着昏睡过去的叶歌。如果醒过来的是那个家伙，那无论是这些铁链还是这个房间都阻止不了对方多久的。更何况，她也有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。
“你确定？”白爱理有些诧异地回过头，就连迈出去的脚步都停了下来。
“你见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。”苏盼秋叹了口气，“快走吧，这不是你能插手的。”
现在叶歌的主意识已经陷入了沉睡，如果那个怪物还醒着，那它就必然会借助这个机会跑出来。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，哪怕只是为了报之前的一剑之仇，它都一定会按时赴约。但真要说的话，这次苏盼秋反而不像是上次那样害怕了，因为她笃定本我不会杀她。
接下来，只要拖到叶歌醒过来就好了。
“……你有点变了啊。”白爱理重新拿起记录板，若有所思地在上面写下几个词，“不对，失心者不应该会发生变化，也就是说还在常理之内吗？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维护他呢，哪怕不惜将自己处于险地？”
苏盼秋没有回答，仅仅是闭上眼睛，默默调集起内心的情绪。接下来，只要见势不对她就会立刻进入失心化的状态，不然要以常态去直面叶歌的本我，压力还是太大了。
“算了，你说得对。我该先出去了。”白爱理没有多想，只是快步朝房间外跑去，直觉告诉她这个房间不能久留。出门的时候，她顺手把大门给关上，整个房间的墙壁便仿佛重新嵌合成一体，根本找不到该从哪里出去。
苏盼秋默默地等待着，此刻她只能听到头顶上空调吹出冷风的声音，以及自己的呼吸声。可是在跨过某个时点后，这一切都变了。她听不到风声，听不到呼吸声，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在耳边一点点放大，就连视线都变得有些扭曲，仿佛剥夺了她所有的知觉。
那是心跳声，仿若有什么从长眠中苏醒，以此昭告前来觐见的罪臣们。苍白的灯光下，一点鎏金扩散开来，将这份沉默彻底打破。刚才还昏睡在椅子上的人缓缓睁开眼，以睥睨的姿态看着眼前的少女，眼中的金光显得比空气还要冰冷。
“小猫咪，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。”明明他已经被五花大绑在特制的刑椅上，身上的气势却丝毫不见少。想当然，比起那座暗无天日的牢笼，这点束缚又算得了什么。
“我无意唤醒你。”苏盼秋摇了摇头，并不在乎本我的称呼。她分得很清楚，叶歌是叶歌，本我是本我，两者不可一概而论。
“别那么紧张。”它仿佛看出了苏盼秋的想法，侧头轻笑道：“你很好地遵守了自己的承诺，我自然不会对你做什么。”
“……”苏盼秋并没有回答，身体却没有像刚才那样紧绷，显然是松了口气。猜测归猜测，但真到了这个时候，少女的心情反而变得有些复杂。
“不过现在唤醒我，对你们来说还太早了。”它摇了摇头，“这副躯壳仅仅是躯壳，无有任何值得填充之物。无论是你还是他都没有做好准备，等那个时候再来找我吧。”
“什么准备？”苏盼秋微微一愣，没有理解这句话。
“当然是，将端坐于高天之上的神明，踩到脚下的泥沼地里啊。”它轻声说道，缓缓合上双眸，“想要向那位神明复仇，你所拥有的绝望还远远不够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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